入土为安


青春啦鸡飞狗跳啦

BGM:WE LIKE 2 PARTY-BIGBANG

我十六岁那年遇见中原中也,离我十八岁不多不少恰好两年。那天下着瓢泼大雨,大雨哐哐哐哐跟泼水节似的临头而下。我遇见他不是什么轰轰烈烈惊为天人的过程,也没什么矫揉造作唧唧我我的经历;不是什么洋洋洒洒的狗血剧,更不是只有在小说里才会上演的曲折动人的生离死别。我们不是苦情的男女主角,只是那个时候正好遇到了,然后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心里就莫名其妙地有个声音在说,错不了。然后我就知道,唉,就是他了。

那天明明和平常一样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我窝在沙发上看书,爱丽丝趴在一边地上画画,森先生却总是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那样在我眼前笑,双肘撑着桌子下巴搁在手上不停地笑啊笑。我暗暗腹诽这个死幼女控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被他笑得不耐烦便拿起手中正在看的书一把砸过去。啊,忘了说那本书的名字。书的封面大抵是又破又旧的,是从书房上层不起眼的角落里拿的,在很高的地方很厚的一本,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为了拿它我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地板上铺着厚厚的金丝绒地毯化去了部分痛感,但不幸就在于我摔的姿势,最后我还是在病床上安安分分地躺了两个礼拜。书名作者早就抛到脑后了,只依稀记得书的一角有些磨破,上面隽秀的英文烫金字体漆也有些脱落,指甲一刮金箔便剥离下来,像剔骨剥皮不得不去的鱼鳞般的无用之物。老实说我对这种砖头书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甚至一向是敬而远之,但坏就坏在书的封底清清楚楚写着一句话,而我翻过来时恰好看到了。这话倒让我来了兴趣,但伤好后任务又接踵而至,导致到了今天我才得空翻翻。放假的理由也平淡无奇,无非是今天是周日森先生要带爱丽丝出去玩结果好巧不巧天公不作美下雨了,幼女气愤地跺跺小皮鞋也只好作罢。

就我这软绵绵的力气一扔能把书砸到对方面前不中途落下已算不错,森先生便轻轻松松接过了书,待到看清书名后笑得愈发浓了,然后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我。我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缠绕着的绷带,指尖略过粗糙的触感不耐烦地等他开口,可他仿佛要故意吊人胃口似的迟迟不说,我真的开始认真思衬他脑子是不是进水时他终于幽幽开口,那嗓音在我听来跟门口拉磨的驴子一样沙哑:太宰君。我斜眼看他他又欲言又止,我真想把一旁的幼女也给他砸过去。他眯着眼说,生日快乐。我歪着头思索了一阵却没什么概念,也就礼貌地点点头说谢谢首领。他又笑,我就知道大事不妙。果不其然他又接着说,我给你找了个搭档。我哦了一声,自顾自拉扯着自己左手手上绷带。他又说,和你差不多年纪。哦,挺好,我又应和着点点头。实力很强,嗯。你的异能能和他的配合的恰到好处,哦。他叫中原中也,是红叶教导的。挺好,挺好。他絮絮叨叨跟个老头似的说着,我心不在焉地附和,手指缠绕自己黑色发梢。末了他突然停下来意味深长抛心入骨一句,他的异能很强,但是没了你会死。我笑着指正他,是没了我的异能会死吧。是是是,他推心置腹开诚布公地点头赞成,等下你们两见个面。行行行,顺水推舟推波助澜一气呵成啊,老家伙可以的,搞得跟相亲似的。我语气不善地讥讽道,他倒是对这一笑置之。一旁幼女本来一直在画画,听到这话倒是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不满地替我打抱不平说,林太郎真是狡猾。森先生意犹未尽地笑着看看我说,太宰和我彼此彼此呀。

托他的福没多久我就见到了中原中也,然后双方像第一次见家长那样规规矩矩礼尚往来。红叶大姐领着他,森先生领着我。第一次见面总归要做做样子,我拿出我惯常那套法子,挂个我引以为傲的完美的招牌露齿微笑,就像电视上世界选美小姐的那种,至少看起来像个正儿八经的五好少年吧,怎么说也是以后要共事的搭档不是。应森先生恶趣味的要求我还穿了个西装,你别说,往镜子前一站看上去还挺人模狗样。我倒酸水说哎呀又不是相亲,整这么隆重干啥,脑袋被驴踢了是不是。爱丽丝还提出给我系个骚包的领结,森鸥外这吃里扒外的家伙立马双手双脚赞成麻利的给我搞上(原谅我气头上来忍不住叫这老家伙全名),临出门走远几步上下打量我,一张老脸乐呵乐呵仿佛我是待嫁的黄花闺女。

好了,见到中原中也那一刻他往那一站我真的差点没笑岔气。这人挂着副老气横秋的表情没个好脸色,嘴角那抹挤出来的微笑着实生硬的不是半点。他跟个小老头似的头上戴着顶黑帽子,破布缠了几圈还挂下来根明晃晃的银色帽链。不是我夸,原本我以为我戴个领结已经够骚包了,刚才出去前台那小姑娘我一个眼神望穿秋水地朝她明眸皓齿一笑飞过去她就红透了大半张脸,现在没想到这厮比我还要性感骚包,脖子套个黑色皮颈圈,西装外套不好好穿非要学电视剧大哥大披在肩上,里面套个衬衫配马甲紧身裤,不愧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并且立马对他肃然起敬,尤其是他选帽子品味的独特之处简直是鹤立鸡群。好歹按流程走嘛,我使劲憋住笑风度翩翩地朝他伸出手说,你好,我是太宰治。这小子还在哼哼唧唧不满,红叶推搡他一把他才伸出手握住我的,别扭生疏地说,中原中也。眼睛刚抬起头和我四目相对又马上别开,那样子好像青春期叛逆的少年。欸,分明本来就是嘛。

不得不说他的脸还是非常标致的,模样规规矩矩和我或许有的一拼(不是我自恋)。那张脸还略显稚气,但港口黑手党出来的到底不一样,多了些少年老成的味道。生死淡泊沉淀下来,脸庞棱角刀削似的锋利。他有一头引人注目的蜜柑色的头发,好像焦糖玛奇朵那样散发着馥郁的诱人香气;发丝凌乱地从帽檐漏下来,末梢微微弯曲。最让人赞不绝口的是那双眼睛,安静的时候是最纯粹干净的蓝,凝望的那刻心里头什么也不想,就只看到那片海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比天空还要再靛蓝,比湖水还要更澄澈,里头有云卷云舒也有风花雪月。后来我再凝望他的眼睛时心里仍会想,啊,他的眼睛真好看。我无从得知究竟是谁造出了这对蓝色宝石镶嵌进他眼眶,在腥风血雨里滚过千百遭也没能抹掉里头影影绰绰洒落的星屑,而他神采飞扬时又闪着不羁的动人的光。他自以为很酷地双手插兜里,扬扬下巴居高临下的望着我;怕是死也没想到,后来都是我含笑从上往下俯视他,他也只有气得骂骂咧咧直跳脚的份。

那天也不知道哪根经搭错去了个高级餐厅,包厢隔间装修的还挺文雅,森先生和红叶大姐落座就因为几笔交易窃窃私语起来。爱丽丝鼓着个腮帮子在一旁吃端上来的甜点,奶油沾到嘴角像只花猫。我不安分地坐在森先生旁边,对面是中原中也。他倒是一本正经地端坐着,我看他板着个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就想捉弄捉弄他。于是我借口上厕所出了包厢,恰巧碰见服务生姐姐经过门前。于是我又发挥我与生俱来的本能,温顺乖巧地笑着冲她甜甜地一口一个姐姐,然后指指身后包厢牌子说,要一杯香槟。服务生自然满面春风笑着答应,不一会儿便端了进来。我朝森先生使个眼色,他便心领神会地任由我去。那杯香槟盛在高脚玻璃杯里,灯光一照便流光溢彩。我把香气四溢的液体往面前推了推说,请吧。他诧异的抬头看我,蓝色眼睛犹疑不定,我无端想起孔雀的翎毛。我撇撇嘴说我又不会害你,他皱着眉头厌恶地看着我,说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就对你不爽了。我笑起来,好巧,我也是。他接着不满地说,我不需要搭档。权当是扒皮看人心,他这么直率明了单刀直入我也乐得轻松。这样吧,你喝了这杯,我就跟森先生请求我们不做搭档。我做出蛊惑人心的声音说,他似乎有些心动,但仍怀疑我居心叵测。我说怎么样,试试。他终于决定下来说,好,成交。说完拿起酒杯脖子一仰,在两位监护人诧异的眼光中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喝完他还满不在乎地擦擦嘴,但没一会儿脸就蹭蹭蹭地红了起来,坐的倒仍笔直笔直。红叶有点紧张地说,这孩子貌似醉了。森先生笑得一脸灿烂,说不打紧,凡事都有一个过程,然后就以增进感情为由让我自个儿把中原中也给送回去。我说这怎么行,他说怎么不行了,又不是三岁小孩。我说我都不知道他住哪,他阴险地笑,我就知道要坏事;他递给我一张纸条一把钥匙,斟酌着说既然你们是搭档那以后就住一起好了,互相有个照应也方便。喏,这是你们房间地址和钥匙,记得保管好。我真想一把把爱丽丝在吃的奶油蛋糕糊他脸上。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这下摊上大麻烦了,一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坑往下跳我就悔不当初,想时光溯流倒回去给自己一巴掌。于是我心如死灰,出餐厅们发现还没带伞,大雨当头浇下那感觉真是酸爽。两个人落汤鸡似的从风雨里走了一遭,中途中原中也这家伙居然还耍起了酒疯,在大街上又唱又跳,嘴里念念有词还和着雷雨大作放声高歌,幸好大街上没人不然真要被奇异的眼光集中注视。老天保佑我好不容易打到车,吭哧吭哧把烂醉如泥的中原中也连滚带爬拖回所谓的公寓房间,一开灯我真是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克制不住蹦出来了,神他妈的一张床。两个大老爷们挤一张,你说港口黑手党这么寒酸是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我立马在心里问候了森鸥外全家,然后把沉重的跟死猪一样的中原中也拖进房间,关上门把他放在地板上。看不出来这家伙有够重的,我累得气喘吁吁半条命都丢了。

我忍不住冷笑,这十六岁生日可真他妈难忘,拖着个初次见面的人在大雨中颠沛流离回到家发现还只有一张床;漂亮姐姐也就算了,这厮还是个男的。生日快乐,快乐个屁。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冲个热水澡,一想到这里我就情难自己心血来潮。我笑着蹲下来在他耳边说,搭档,今晚就委屈你睡地板了。我刻意把搭档两个字咬得很重,转身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洗完澡出来我浑身舒畅神清气爽,却发现中原中也这厮当真无耻又不要脸,一转身居然爬上了床。更别说他还一身酒气醉醺醺,我真的嫌弃他嫌弃的不得了;最要紧的是浑身湿透没洗澡。我想把他一脚踹下床,他还跟个蛞蝓似的磨磨唧唧赖着不走,多次尝试也未果,力气还大得惊人。行了就这样吧,我也懒得再去管他。木板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十六岁少年黑手党干部太宰治的生日真他妈的爽和过瘾,无厘头剧情堪比年度大戏,还要再加一条和好看的男人共睡一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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